ッ きらい いない さむい きみのこと

【不二越】Hope 下



 

再过了几天的散步休息之后,才感觉到腹部已经有些饥寒。火辣辣地收缩着,弹跳着难以言喻的空虚的痛楚的胃部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长吟。我低下头,想把整个人埋进路边的排水沟里,不二前辈却声音轻快地建议道,我们去菜市场看看吧。今天早饭想吃什么? 

 

我怔怔地跟着他走,发现自己已经想不太起来以往早餐都吃了什么。这不过是一种机械的习惯性动作,双眼与对着的窗口平齐,忽略着或许有味道但也被渐渐淡忘的桌上的吃食,左手拈起筷子,夹起来就往嘴里塞,直到碗变得干干净净,这便是早餐的全部了。这一切都不再有兴味,他却要带我去那花花绿绿的蔬菜间寻找我认不得的色彩了。 

 

我其实不算厌恶这种充满人的气息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活,是明丽而鲜活的真正的活物。有解不出题目在摊位上跳脚的小学生,或许会迎来烫着卷发的,眉间刻着些疲累的妇女的苛责。光着膀子露出白花花的肥肉的屠夫高举起菜刀与一旁的番茄农有声有色地聊天,闲逛着的人们无人知道彼此的身份,所以一切都轻松。而不是机械刻板的一幅幅黑白色调的被称为严谨的画面,老实说那简直就是一切活气的葬礼。而我的全部也葬送在了上课铃响的轰鸣中,别人的青春在我眼中,米黄色的教室墙壁终究是淡化了,也归类到那一片茫茫的黑白中。所以我想纪念的东西,会不会也消失在记忆的沉浮中,最终变成我也辨不出的模糊影像呢? 

 

你是该脱离死气沉沉的地方,寻找一些值得纪念的、世间存在的足迹。不要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如果你恰好便是光明与色彩本身呢?不二前辈说。 

 

他总是能从负面中提取出正能量的话语。穿梭在人潮中,我停驻在某个摊位前,直愣愣地盯着一排排丑陋的土豆看。我想伸手去碰它粗糙的外壳,手却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扼住了。来者粗声粗气地道,不要碰我的土豆。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恍若被抓获的小偷。 

 

不二前辈凑过来问,想吃土豆吗?我盯着他的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原本期待的味道也落空了,在那只壮硕的手臂之下变得索然无味。或许是因为我不自信的神态,已经到了可以被误认为鬼鬼祟祟的盗贼的地步。 

 

他没有问我怎么了,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去和土豆摊主交涉。我站在一旁,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久之后土豆摊主就低下头去。 

 

我们走吧。他对我说,我才看见他手上已经提着一塑料袋的食材了。我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嗡动鼻翼,只闻到潮湿的泥土味和混杂在一起的肉菜的味道,初来时感到的温暖的和家常的气息也荡然无存了。我轻轻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离开,忽然被一个小女孩拍了拍手臂。 

 

她笑容满面地把一根胡萝卜塞进我的手里,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蹦蹦跳跳,红色的连衣裙忽然就给我的视野染上了颜色。她的脸上满是童稚的天真,清脆的声音这样说着,大哥哥不要愁眉苦脸啦!这个送给你,吃下去就会高兴啦! 

 

我抬头去看不二前辈,他淡淡地微笑着看着我。于是我轻声对她说,谢谢你。 

 

很快就到了要回学校的日子。不二前辈现在已上大学了,他说学业并不繁重,恰好是能力范围内所能快速解决的。我羡慕他这种无拘无束的洒脱,因为我永远达不到预想中的成绩目标了。做不到的念头像层叠的问号勾缠着我,或许已有一部分进入了我的血肉,取下来再无可能了。 

 

我平常不常去食堂吃饭,不是不饿也不是减肥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缘故,只是因为不想一个人端着餐盘坐在那里,像与全世界脱离。 

 

不二前辈听了说,这样对身体不好。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心理因素的理由来让你糟蹋自己的身体的。他每次听我不咸不淡地交代几句话之后,总是用这种建议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并没有被强制要求的感觉,所以略略点头就算答应。 

 

他还说以后中午会在校门的大榕树处等着我,一起回家吃午饭。 

 

我蓦然有种新生活开始的感觉,原来的生活好像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现在是崭新的、一个人重新出生的感受。也许是我渐渐习惯每天都看见不二前辈闲适的笑脸,习惯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和简单的交流。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与我共同居住的情况下萌生“家”的想法,不二前辈真是把自己很好地渗入了我的生活。 

 

我很喜欢不二前辈做的饭。大概是每一顿都基本上不一样,是按照他心情来的,也是按着我的胃口来的。用不同的方法烹饪出让我喜欢的食物,在我心中也算是个业余大厨吧。 

 

我很喜欢不二前辈生活的方式。渐渐的我发现我也能做到他这样闲散又不失紧凑,慢慢地去探寻生活的角落里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在繁忙的都市中也保持着这种心态,也是一种可贵的品质。 

 

我很喜欢不二前辈对待我的态度。如果是一般的心理医生,应该就把我当做病人看待,按部就班地治疗。但是不二前辈不是这样,他在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在做我的朋友,在让我好起来。 

 

我很喜欢…… 

 

想法忽然戛然而止,一片空白浮起来。大概是我不愿意承认的答案,所以甩了甩头,装作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之后在学校的一次长跑测试中,我首次出现了失误。 

 

原来最有把握的体育也变成这样了吗?我望着别人把我远远甩开的背影,眼睛有些无法聚焦。呼吸越来越粗重,跑步的脚步也越来越迟缓,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力气了。如果不能达标的话,也没有继续跑下去的必要了吧? 

 

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就是我应该坚持的吗?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想这个想法,就闭上眼睛,任凭意识旋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我躺在校园医务室的白床上。校医不在,我一个人走出了医务室。校园那么大,我并不想回教室。会遭到他们的嘲讽吧?那么想着,就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心里被空落落的感觉填满。 

 

外面下雨了。我就近跑到学校的器材室仓库里,灰蒙蒙的器材室里粉尘飞扬,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直钻了进去,蹭了一身灰。雨淋湿的草地散发出泥土的芬芳气息,和许久不打扫的器材室的陈腐气味。 

 

我慢慢地蹲下身,回想着今天的一切,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只是眼前一片湿润,我努力安慰自己是坚强的,但水还是顺着膝盖滚落——是雨水吧,一定是雨水吧,不会那么糟糕的。 

 

看到的只有漆黑一片,为什么只是一件事就可以把所有堆积起来的光芒熄灭呢?我胡思乱想着,无助地想着,任凭自己的裤腿被打湿。 

 

我真的好孤独,好孤独,好孤独。我的整个世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这里没有太阳,只有沉寂着的包围着我的黑暗。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我的全部。因为我把握不住,也无法追逐偶尔别人给予我的温暖微光。 

 

直到肩膀被紧紧攥住了,不舒服的痛感由此传来。我恐惧而迷茫地抬起头来,棕色发尾的雨水滴在我的脸上,一双眼睛带着十足的温度凝视着我。他全身都湿透了,被我夸过飘逸的风衣被打湿后看起来滑稽又狼狈,可是我笑不出来。 

 

他轻轻搂住了我的肩膀,又好像找到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紧紧地抱着我。我满脸湿润地贴在他肩膀,能感受到他在微微颤抖,有水不断地滴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心里最后缺失的一块东西好像被填补上了。 

 

我从来都没有发现,每当浅蓝色的视线望过来时,都带着那样炽热的感情。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只为我一个人的,想要照亮我的世界的光芒和他一直带着我在寻求的生活中的最重要的东西,原来我早就拥有了。 

 

他吻了吻我的侧脸,他开始告诉我从国中时代他就发现自己患上了不可救药的“病”。他说,我的病好像也治不好了,但我不打算把它当病了。我打算勇敢去面对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我回答,好。












 

END



 

后记:


 

用两句话概括吧:The story will never end. It's just that that's all I have to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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